編者按：

　　2023年1月13日，我們最敬愛的郝克明先生與世長辭。郝克明先生是我國當代著名的教育戰略家，長期致力於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和重大政策的研究。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郝克明和汪永銓等老一輩教育學人在北京大學重新創建教育學科。之後，她到教育部參與國家宏觀教育政策研究，先後創辦了教育發展研究中心和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親自參與了一係列國家重大教育政策的研究和製定過程，對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做出了傑出的貢獻。為了寄托哀思、感念恩澤、追慕風範，教育學院推出部分文章和師生感言，深切緬懷我們最可敬可愛的郝克明先生。郝克明先生千古！

深刻懷念我的老領導、恩師和摯友郝克明先生

周滿生

　　一、 引子

　　2013年9月13日，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與國家教育發展研究中心、北京大學聯合舉辦了“郝克明教育科研成果研討會”。這次會議及隨後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宏觀教育戰略研究的開拓者》一書全麵分析了郝克明研究員的教育思想和理論體係，還對她的教育研究方法、研究成果進行了總結討論。我也有幸作了《郝克明研究員在國際交流領域的重要貢獻》的發言。在發言中，我總結歸納了郝克明在國際交流領域做出的重要貢獻主要體現了以下幾個特點：(1)所從事的研究和國際交流活動都具有高度的戰略指向；(2)對學習國際教育的理念與經驗，強調比較鑒別，為我所用；(3)開展國際教育交流強調實效，重視質量和可持續性；(4)以求真務實的科學態度和個性魅力推動雙邊交流發展。

　　在跟老郝37年的交往中，老郝既是工作的直接領導，又是良師+大姐+益友。我最欽佩的就是老郝的品格，不媚上，不唯上，不欺下。待人誠懇，剛直不阿。堅持真理，以研究為終生己任。在1985年7月，我和李連寧作為改革後第一批畢業的碩士研究生進入教育部。時為政策研究室主任的郝克明先生找我倆進行了談話，我記得最深的就是“教育政策研究是宏觀研究，與社會經濟、政治、科技文化存在著密切聯係，不能就教育談教育，研究教育要與社會實踐密切結合。”老郝特別提到搞政策研究不能僅注解政策，不能急功近利，人雲亦雲，淺嚐則止。

　二、 我跟老郝的微信往來

　　老郝辭去戰略學會會長以後，我跟老郝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但跟老郝的私人微信交往越來越多。越發體會到她的人格魅力。以下是我跟老郝微信交往的一些片斷。

　　關於科研工作：老郝經常給我發來她的文章、講話、ppt等。如2017年老郝對互聯網特別關注，她給我轉載發了《互聯網怎樣改變教育》、《人工智能或為教育帶來新可能》、《新一代互聯網》等文，並發來《郝克明在上海開放大學研習班上的講話》、《郝克明在北京首屆網絡教育年會上的講話》、《總結經驗開拓進取開創開放大學發展和改革的新局麵》等報告。我也給老郝發去《互聯網時代的未來教育》(顧明遠)等文以及我做的《在互聯網+全民信息化時代背景下，加強學生創新能力的培養》《世界高等教育改革發展趨勢與借鑒》等報告。老郝對我發給她的報告的ppt, 總會認真閱讀，然後作出評價。2022年4月7日，我在清華作了一個線上報告《國際視野與學生創新能力的培養》，老郝看了我的PPT 後說 ：“報告關於創造性教育教學改革的例子很生動鮮活深刻。”

　　關於互賀生日。我和老郝是同一天生日，但老郝年長我十幾歲。老郝很低調，過生日從來不對外講。但老郝與我每在7月12日那天，會互發短信相互祝賀。2021年7月12日，我給老郝發微信說：“今天是個好日子，祝您米壽快樂！滿生”。老郝旋即回信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幸福健康！郝”。並發來她家人給她慶生的視頻和照片，還特別叮囑說：“我的照片隻你看看，切勿轉發他人，謝謝！”。2022年7月11日晚我給老郝發微信說：“明天就是您的八九大壽。南方習俗是過九不過十，不知北方習俗如何表達。您是國家教育發展研究中心和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的締造人，也是我們尊敬的長者和老師。祝您健康長壽，闔家歡樂！滿生”。老郝第二天回信說“也祝你健康長壽，天天快樂，我們倆同一天生日很難得，我把一切對我的祝福都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萬事如意！”我又回信說：“沾您長壽的仙氣，做一個正直正派的研究人。”2022年12月3 1日，老郝住進合睦家醫院，我們下午趕去探望，我跟老郝說：“您肯定會恢複健康的，明年我們給您過九十大壽”。老郝當時知覺還很清醒，發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不想這成為我最後一次給老郝發出的祝願。

　　關於七十年大慶紀念活動。2019年9月20日，老郝打電話給我，說“你要不要看70年大慶閱兵式彩排和國慶彙報演出彩排啊?”我說當然願意了。老郝說你到我家來取票。我隨即到了老郝家。老郝拿出兩張票說“這是政協辦公廳給老同誌親友的觀摩票，你去看吧。”第二天晚九點，觀摩團成員到政協禮堂集合，然後乘大巴車到達東華門，再列隊進入天安門觀禮台。閱兵式正式從深夜12點開始，其宏偉壯觀的場麵後來大家都看到了。我當時深被閱兵式的精彩場麵所折服，回家後寫了一篇觀感發給有關朋友。老郝看了我的觀後感說：你的觀感寫得生動鮮活，是一篇好的宣傳材料。你是我們黨和國家政策的一個義務宣傳員。”10月1日老郝親自登台參加國慶觀禮後，還發給了我一張家人推著她坐在輪椅上的照片。這張照片也同時發給了很多人，老郝雖然腿腳不大靈便，但精神矍鑠。

　　老郝也經常給我發一些時論文章，如CCG 年度好文——托馬斯.佛裏德曼的人類站在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2018 )《北大校長林建華;大學是通向未來的橋——在北京大學建校120 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等。在出席了北大120 周年校慶後，老郝的體會是“今天上午應邀參加了母校校慶，會議的內容和氣氛很好，比較好的體現了北大精神，很不容易。”

　　老郝對我繼父的關心。2016年，老郝得知我的老繼父109歲時，多次表示對秦含章老先生的關心，委托我向老人家祝壽。2019年，在得知秦老先生112歲不幸離世時，老郝發來唁文：“衷心祝願秦老先生一路走好！滿生節哀！感謝你在秦老彌留之際的細心照料，代我們向秦老遺像鞠躬致敬！老郝”。

　三、 最後的哀思與懷念。

　　老郝辭世後，追悼會當日晚顧明遠老師發來微信“滿生，你好！郝克明去世了。你們怎麼都沒有告訴我。沉痛哀悼！”我旋即回信說“她家裏不願意擴散。今天告別儀式，家人悲痛欲絕。這個疫情害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顧老師說：“沒有想到，新冠如此厲害。宣傳都說輕。其實很厲害。對老郝我們是四十年的老朋友。太沉痛了。她是一個能談得來的人，我們有共同的語言。前幾年每年都要發郵件問候。沒有想到這次她走了。”顧老師說：“我很佩服老郝的。很堅強，不媚上，不唯上。你代我向老郝的孩子表示深切悼念。過一段時間我會寫一點紀念文章。”顧老師還說：“她可以說是教育發展戰略研究的開拓者。過去教育研究主要限於在微觀教育教學層麵上。她最早提出教育發展戰略研究。重視宏觀研究。”兩天以後，顧老師就發來一篇1500餘字的文章《教育發展戰略的開拓者-懷念郝克明同誌》，我隨即把這篇文章轉發到戰略學會和發展中心群裏，beplay2網頁登錄網和北京大學教育學院也馬上編輯轉發。

　　1月28日晚，顧老師發微信給我“滿生：你好！《教育大詞典》第三版即將付印。我想郝克明應該有一條。請你撰寫500字以內條文，盡快發給我。謝謝！”並附來〈教育大詞典人物條撰寫要求〉。第二天，我綜合有關方麵報道，寫了《教育大詞典》人物詞條——郝克明一文。發給顧老師說：“顧老師，根據您的要求，我寫了一稿。稿子已經分別送交了學會領導和老郝家屬，他們都無意見，請您審閱修訂。滿生”。顧老師作了個別修訂，特別指出“詞典的要求，一般不做評價隻講事實。凡是進詞典的都是著名教育家。人物不做評論性定語。我覺得獲獎不一定寫很多。詞典僅是一個人物索引，不可能寫得很完全。我修改了一下，已送編輯部”。我個人覺得能夠進入《教育大詞典》人物詞條是一種莫大的榮譽，一般活人是不入典的，這是對著名教育家郝克明先生的蓋棺之定。

　　尊敬的老領導、恩師和摯友郝克明先生，您安息吧！

　　周滿生

　　作者簡介：周滿生，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學術委員會常務副主任，原國家教育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員。